納粹集中營聯想

遠志明

 

這次德國南部教會同工培訓營租借的青年旅館,離慕尼黑納粹集中營只有幾分鐘的路。雪後前往,發現參觀者大多是一群群中學生。這使我感觸很深。這是德國現代史上一個羞恥的紀念碑。德國法西斯的崛起導致5000萬人死亡,500萬猶太人被殘殺。德國人沒有回避自己的醜陋,沒有否認自己的罪惡,沒有掩飾自己的殘酷,而是把它揭示、鑄造出來,永久地鞭撻、警誡自己。一隊隊中學生,如果不到這裏來,如果不了解自己父輩的瘋狂、醜陋和羞恥,誰敢說他們不會重蹈覆轍呢?如今在這裏,這些令他們難以置信的史實,就像疫苗一樣,預先註射進他們的心田。德意誌民族是一個偉大的民族。一個偉大的民族,就像一個偉大的人一樣,並不在於他不犯錯誤,不做蠢事,而在於他能從錯誤中吸取教訓,在蠢事中變得聰明。智慧而又勇敢地為自己矗立起恥辱紀念碑,不正是一個偉大民族的標誌嗎?

中國人很容易聯想到日本人沒有這樣的恥辱紀念碑,他們依然參拜靖國神社。那麽中國人自己呢?中國有這樣的恥辱紀念碑嗎?記得巴金等老人早就倡議建立一座文革紀念館,好讓中國下一代、再下一代汲取慘痛教訓,然而石沈大海。不僅文革,如果不把我們所犯過的每一件罪惡、每一次愚蠢都記載下來,警醒下去,如果不在中華民族的心靈中建立起一座座恥辱紀念碑,那麽,悲劇只能一次次重演;盡管變換著形式,靈魂卻是一樣的。

這次德國之行,在萊比錫,我參觀了古典音樂大師巴赫的大教堂,參觀了導致柏林墻倒下、東西德統一的尼古拉大教堂,又去了威登堡,宗教改革家馬丁路德的大教堂。在德國的每一個大城市和小鄉鎮的中心,都矗立著教堂。這不能不讓人意識到:這是一個流淌著基督教文明血液的民族。是十字架的救贖,是面對上帝的懺悔,是一顆顆勇於面對自身罪惡的靈魂,使德國民族和日本民族中國民族不一樣。在這裏我不能不引用一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的話:有兩個世界,一個是有罪惡、有上帝因而有懺悔的世界,一個是有罪惡、沒有上帝因為不懺悔的世界。

有人會說,德國的教會不是在沒落嗎?是的,中國的儒家傳統也在中國沒落著。但是,無論如何,中國人比德國人更帶著儒家文化的烙印,而德國人也比中國人更帶著基督教文明的烙印。基督教文明兩千年來,已經滲透和溶解在西方文明的每一個角落和層面,無論是道德倫理、文學藝術、社會心態和政治制度。

西方真正的危機,不是經濟也不是政治的危機,是他們的基督信仰的危機;換句話說,他們在靈魂上今天占有的優勢,吃的是老本。中國正相反。中國真正的崛起,不是經濟也不是政治的崛起,是信仰的覺醒。基督教在中國已經有百倍的增長,且方興未艾;換句話說,中國的靈魂今天雖然還沒有重生,但我們著眼的是未來。上帝愛十三億靈魂。神州之靈必系於神——不然就不配稱為神州了。

 

2012-12-03